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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濂:关于“贺梅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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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标签:故事陈振濂贺梅子 2017-05-04 16:12:21
记得我年轻时发表的第一篇词学论文,是在迄今36年之前的1981年,题目是《论贺铸词的艺术特色》,发表在《文学遗产》16期上,着重谈了贺词《青玉案》名篇中意象组合特征和技巧手法——遵从陆维钊师以书法为本业又

记得我年轻时发表的第一篇词学论文,是在迄今36年之前的1981年,题目是《论贺铸词的艺术特色》,发表在《文学遗产》16期上,着重谈了贺词《青玉案》名篇中“意象组合”特征和技巧手法——遵从陆维钊师以书法为本业又兼攻词学(清词)的学术理论,我当时被陆师指定为研究宋代书法史,故而也就近衔接到宋词,而于元明清词较少问津了。但初入手研究,欧苏晏柳、苏门四学士、秦七黄九,名家词的研究论文如汗牛充栋,根本读不过来。我想,再重复地做欧阳修柳永苏轼秦观研究,很难有新想法,也很难产生什么新价值。应该找更有意义的、相对冷僻的研究对象。

“贺梅子”的诗才与相貌

于是,我想到了贺铸。相较大师而言,他是弱一层次的词家,整体形象不及苏黄;但他的“贺梅子”却是传颂千古的名句,又拥有足够的知名度,是个合适的对象。

贺铸《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贺铸,字方回,号庆湖遗老,有《庆湖遗老集》;又有《东山寓声乐府》,故又称“贺东山”。论来历,是唐贺知章之后,宋太祖贺皇后之族孙,又娶宗室女为妻。但他长期沉沦下僚,空有一生抱国雄志,却无缘发挥。《宋史·文苑传》有云“喜谈当世事,可否不少假借。虽贵要权倾一时,少不中意,极口诋之无遗辞,人以为近侠。”作词有不少铿锵大作。初可归为豪放派,但《青玉案》甫一出世即被传为绝唱,黄庭坚有“解作江南断肠句,只今唯有贺方回”。而罗大经《鹤林玉露》更指出:“贺方回云: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盖以三者比愁之多也,尤为新奇”。我初只是感慨体察于三喻即烟草、风絮、梅子雨之繁复,如前人评其比喻之多,只是在“数量之多”这一点上着眼。后来仔细品味,乃以为其重叠繁复,有幻象三复合之妙,沈谦《填词杂说》“不特善于喻愁,正以琐碎为妙”。则比单纯的“多”又上了一层次。再后,幻化出新的西方式文艺理论中的“意象论”,以烟草之浩渺细碎、风絮之漫天飘飞、梅子雨之淅沥不断三者喻愁,既有静态的愁景,又有动态的愁意,如细草、飞絮、滴雨,正组合为三个实象三个虚象,意象之互为交错交叠,乃真可谓愁之无穷尽也。至此,西方的“意象”,终于和古典的喻词融为一体,互证互生,从平凡中生出伟大来。

既有少年豪侠的“结交五都雄”,又有中年“贺梅子”之细腻,想不出这个贺铸应该是个什么相貌?古人也没有摄影照片,没有凭据,画像的准确度当然也全凭画家理解与意念。想及收藏界中萧山有“三任”即任渭长(熊)任阜长(薫)任伯年(颐),皆为人物画一代翘楚,国画当然毋庸置疑,即使是木版画人物绣像的刻本印本,现在也是拍卖收藏界的抢手货。其时正看到清末任氏三杰之一的任渭长有《於越先贤象赞》,版刻行世。其中就有贺铸画像:《宋朝奉郎贺公铸》。长髯垂眉,短额翘颌,双目瞪天,宽袖锦袍,拈须而坐,几乎是一个老道士的形象。更画其居于岩石之上,虽石桌上有笔砚卷纸,粗一视之,以为是在炼丹祷词。这样的形象,我真不知道任渭长的依据是什么?

古代人物造像写真性之局限

一般情况下,比如《於越先贤象赞》中有越女西施,那就是个绝色美女楚楚动人的氛围。又比如虞世南,呈现出峨冠博带的高官显爵形象,而正在看书卷,体现出他作为词臣的特征。画贺知章,那就是一个骑马游历、书僮随行、山水溪岸、烟波远岫的境界;画陆游,则头顶竹笠、手持行仗,一副细雨骑驴入剑门的行色匆匆的格调;画黄宗羲,光是那环绕的衣纹袍褶,就可以与这位大思想家的卓越思维能力相映照。这些例子,都是让我们一看就能想见其人其容其声的。唯有这位贺铸,却一直让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是道士却着道袍,本应少年侠客仗剑走天下却作拈须长思状,尤其是相貌怪异,目空一切,有类三国时浓眉掀鼻形容丑陋之庞统庞士元。至于喻愁有细草、飞絮、梅子雨式的细腻体察,本应是见花落泪睹鱼伤情的少年英俊才子“小鲜肉”式的容貌,但与这古怪丑异的画像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的印象了。但这样的画,更激起了我们后人的好奇心:是任渭长另有所本?还是他凭空造型?那么他心目中的“贺梅子”,难道就是这个样子的?那情意绵绵的“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多愁善感的绝唱,岂是这样一个畸怪诡异之人所可匹配之?

关于古版画中历史人物造像之造型写真问题的学术研究,一直是中国美术史上争论热烈久而不决的命题。中国画向来不重写实,人物画不发达,因此讨论过去古人画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或屈原孔子老庄荀孟,都是凭阅读文字印象或理解、解读来重新构形的——亦即是我们今天美其名曰的“写意不写形”。但遍观历代名画,若无特指,只是就形象而言:吞吐六合的秦始皇和亡国的明崇祯皇帝,如果不靠服饰衣冠,几乎可以完全雷同。画欧阳修画苏轼,也还是不分彼此。写“意”本来就是一个含糊其辞毫无精确度的说法,这样看来,清人任渭长画宋人贺铸的尊容,大半也皆是出于想象,是贺铸他“应该”如此或者“想必”如此、而不是他“事实”如此。但无论如何,把贺梅子那缠绵悱恻的草、絮、梅雨的意象,外现为一个形貌古怪磊落僻畸的道士相,终究离我们的想象和预期太远。故而作为版画人物造像当然水平不低,但若作为贺铸的真面目则期期以为不可。

倘若起任渭长于地下而问之,不知他当作何答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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