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委员、受聘筹建南方科技大学的朱清时院士。本报记者刘可摄

    我相信南科大能办起来，只是跟预期相差多少……深圳市给了我一些条件，让我去完成一个实验。我现在就是安静地看着这个正在进行的实验。不管实验能不能成功，这个过程对我都是新鲜的，我都能从中享受到一种探索的乐趣。

——朱清时

    本报讯（特派北京记者 邓江波）近日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纲要》)明确提出“推进政校分开、管办分离”，温家宝总理在日前的访谈中也提到高校要去行政化。因此，这一话题注定成为本次两会的一大热点。而在参加两会的全国政协委员中，朱清时可谓是全国高校去行政化改革的一个标本。

    从抵制大学扩招、本科教学评估，到呼吁高校去行政化、教授治学；从打造“中国最牛大学”中科大，到再度出山主持南方科技大学，朱清时始终匆匆行走在教育改革的前沿。去年9月从深圳市长手中接过聘书后，半年来朱清时频繁亮相媒体。上周，南科大终于获得编制身份。松了口气的朱清时昨日约见媒体，细说这场“实验”背后的酸甜苦辣。

    变成了一个没有人管的人

    南都：从中科大到南科大，您最大的变化是？

    朱清时：变成了一个没有行政级别的人。

    南都：筹办南方科技大学的过程中，你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朱清时(笑)：一个没有行政级别的人，在一个行政级别的社会中，变成了一个没有人管的人！

    参加会议要自己承担住宿费

    南都：没人管的人？

    朱清时：这也是大学行政化的问题。以前在中科大的时候，安徽省就不太干预我们，有事必须找分管教育的副省长，甚至只能找教育部。但现在没有级别就不一样了。去外地参加会议，领导们住的都是很豪华的套间。我去住，就要自己出钱，一晚上八百多元，心疼啊。还有一次开会，因为我没有级别，把我排在最后面一排的最后一个，在职业学校的后面。后来(主办方)也觉得过意不去，把我又往前调到了职业学校的前面，排在深圳大学的后面。(笑)我有时也很抱歉，给他们添了这么多难题！

    没想到有聘书不等于有编制

    南都：没有级别很麻烦。

    朱清时：但我也算沾了些行政级别的光。刚来的时候，深圳市给我配了一套宾馆套房，一辆小轿车，否则没有行政级别寸步难行啊！

    南都：去年接受聘书时，你向深圳市政府提出一揽子通过五年规划等，现在进展如何？

    朱清时：进展不理想。很多问题没想到。

    南都：比如呢？

    朱清时：其实当时发给我的那个聘书还不算正式的。南科大确定是法人治理的机构，而不是事业机构，但起初没想到也还需要一个编制文件。有了这个编制文件，我才能成为法人代表，我们的学校才有了户口，才能刻公章，才能去招人……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整个学校有聘书的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这些事一两个月前绝对想不到

    南都：你会不会觉得难受？

    朱清时：我不难受。我还很高兴，能体会到去行政化的乐趣。我的心态很好。

    南都：你是觉得这些很新鲜？

    朱清时：这些我一两个月前是绝对想不到的！最近，我正在向深圳市申请开个特事特办的“绿色通道”，但暂时还没批。

    南都：南科大最近拿到了编制文书，章程什么时候出台？

    朱清时：章程是把双刃剑，制订了后再修改就难了。要慎重考虑，先缓一缓，先搞个条例出来。最关键是要建立理事会，市长当然是理事长，还有教育部、社会贤达人士、学生、老师、校友代表……跟国际上不同，要充分反映中国社会的大背景。

    镁光灯下的事情往往很难成功

    南都：大家都为南科大能否成功捏了把汗。

    朱清时：镁光灯下发生的事情往往很难成功。

    南都：那你接受很多采访，不担心南科大的未来吗？

    朱清时：我相信南科大能办起来，只是跟预期相差多少。就算可能会败在镁光灯下，也是一种成功的尝试。

    南都：经历了这些事情，现在怎么形容你的感受？

    朱清时(想了一下)：这么说吧，深圳市给了我一些条件，让我去完成一个实验。我现在就是安静地看着这个正在进行的实验。不管实验能不能成功，这个过程对我都是新鲜的，我都能从中享受到一种探索的乐趣。

    焦点回应

    谈南科大：或成教改“去行政化”试点

    近日出台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征求意见稿提到，将设立十个综合教育改革的试点单位。朱清时昨日透露，南科大有望成为其中之一，试点内容正是令其声名鹊起的“去行政化”。但朱清时也谨慎表示，最终确定还须等待教育部公布。此外在院系专业设置方面，南科大将首先成立理学院和工学院，首批专业将包括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环境科学和信息技术、能源和可持续发展等。朱清时表示，开设什么专业取决于引进什么人才。他还表示南科大未来的师资水平将相当高，“会令全国眼前一亮”，但具体名单暂不透露。

    谈新教改：“我已经很满意了”

    朱清时被认为最有资格对“去行政化”发言的教育界人士之一。对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中的相关内容，朱清时的评价是：不够具体，但比预想的要好，“我已经很满意了”。他认为，高校去行政化应当是个“新陈代谢”的过程。“每年要建上百所新学校，去行政化可以从这些新学校开始，而老学校只能缓慢改变。”

南方都市报两会记者组邓江波发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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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小学也要“去行政化”

    本报讯（特派北京记者葛倩实习生周媛）《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纲要》)明确提出“推进政校分开、管办分离”，高校去行政化这一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也首次写入教育部门的纲要性文件。昨日下午，21世纪教育研究院也组织了众多官员、学者为《纲要》的修改建言献策。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地质大学原副校长蔡克勤认为，简单强调“去行政化”，并不准确。因为在高校实际运作中，学术和行政权力都需要，教授治学和行政管理教学同等需要。

    蔡克勤建议，目前包括高校在内的学校不用“去行政化”，而是去掉目前高校管理中的“官本位”现象。因为学校内部行政地位差别，影响教育质量。而目前高校存在人为划分行政级别，导致学校盲目扩大规模，争取更大影响力得到国家投入；其次在学校里，过度强化行政格局引导，弱化民主治校。

    “校长不是公务员，校长就是教师，我反对校长专业化，”北京一中原校长、北京市政协教科文卫委员会委员王晋堂结合自己多年工作经验指出，从教师中选择校长。同时明确指出，行政化不仅对大学不利，对中小学也不利，建议中小学也推行“去行政化”“政校分离”。

参与纲要制定的中央教科院研究员储朝晖建议，去行政化，就要改变目前政府与学校之间的行政关系，其关系应由法律为依据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