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斌礼

    著名作家陈忠实曾有题词：“九天至尊长安地，白鹿古原十三朝。”此话道出了西安城东的白鹿原物华天宝、人寿年丰的历史渊源。那么，白鹿原地区的年俗又是怎样的？此文拙记春节中的三日，与大家交流与分享。

    除夕

    除夕是旧年的最后一天，这一天中午12点以前，凡是有集镇的地方都有最后一晌的交易，供人们补充足够的年货。中午12点以后立即集散人稀，千家万户便开始鸣炮、敬神（即敬奉三代祖宗）、贴春联，熙熙攘攘、喜庆喧闹笼罩着整个村庄。接着，“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的农民工、以及在外工作的人们也都纷纷赶在天黑之前回家了。

    掌灯时分，各家各户的全家老少欢聚一堂，外面回来的人从行囊中拿出带回的礼品、衣物，按照长幼次序分发到每人手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做儿女的要将孝敬父母的钱双手递给老人，口称微不足道、难成敬意，而父母呢，则会在一番推辞后欣慰地收下；在外打工或者工作的男人，会将银行卡或整沓钱币交给女人，接过卡和沉甸甸的票子，女人不由得露出满意的微笑；孩子们拿着礼物欢笑嬉戏……这就是幸福美满家庭的最真实写照。接下来，全家人共进晚餐，一般都是热腾腾的大包子、红枣大米稀饭，外加四个小菜。晚饭后，家中的女人便开始准备年夜饭的饺子，其他人则坐在一块儿熬年，期待春节联欢晚会的开演。人们一边品着茶、吃着水果、嗑着瓜子，一边叙旧话新、谈天说地——外面的风土人情、衣食住行，打工的见闻、工价的高低等等。期间，还不时会对春晚的节目评头论足……当然，这天晚上还有重要一项——长辈给孩子发压岁钱，五十、一百各家不一，而学习成绩好的自然会被多奖励。不知不觉中，零时将至，门外的鞭炮骤然爆响，天空中五光十色，煞是好看。伴随着新年的钟声，人们在心中悄悄地许下心愿和祝福。遥望西天，西安城的上空一片火红。

    炮声渐止，各家便开始吃年夜饭了——酸汤水饺，然后不饥不渴地入睡。

    初一

    正月初一黎明，人们还在酣睡中，有人家便放响新年的第一挂鞭炮，一炮引来百炮鸣。震耳欲聋的炮声似在催促男女老少快快起床过新年。家里女主人总是第一个起床，洗漱后，便动手准备新年的第一顿饭。这顿饭讲究吃得越早越好，日子才能够如旭日东升，越来越红火。孩子们一点也不贪睡，穿戴崭新的衣帽、手里攥着压岁钱，一起在院子里玩耍。

    说话间，饭好了。首先端上来的是一个拼盘、一壶白酒，其次是四菜（荤素各二）及稠酒，最后是富有传统特色的手工臊子面。这面很讲究——擀成纸（薄），切成线（细），下到锅里煮不断（筋）。值得一提的是，过年期间，不管哪顿饭，都要先给祖先的供桌上呈放；另外，餐桌上长者不发话，其他人均不能动筷子开席，这是农家千百年来的礼数，子孙后代传承着。

    早饭过后，路上的人越来越多。碰见长辈问声：“新年好！”见了陌生晚辈则询问是谁家儿女？并自我介绍。熟悉亲情，消除陌生感，其乐融融。远远望去，三个一帮、五个一伙，人们都在亲亲热热地拉话。尤其是返乡的农民工聚在一起，他们的话可就多了——哪儿的活好寻，哪儿的钱好挣，哪儿的人厚道，哪儿的老板黑心肠……忽然，电话音乐接二连三地响起，原来是家人传唤回家吃饭，于是街人纷纷而散。

    中午饭是传统的五荤四素叫九碗一端，或再加一个甜米饭称为十全。开席前，敬奉祖先尊长的礼数必不可少。这顿饭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是相互敬酒——子女敬父母健康长寿，弟敬兄长工作顺利，兄嫂祝弟心想事成。酒过三巡，则自斟自饮，酒不限量，不醉为好。酒足饭饱后，人们会到周围的田园观光散步，抚今追昔，日暮回归。

    晚饭之后，全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聊天：丈夫细说在外打工的艰难、辛苦，激励妻子学会管家理财；妻子述说一年来的农事家务，让丈夫理解自己操持家务的不易，相互感化而志笃情深。还有，谁家盖新房了，谁家在西安买商品房了，谁家买、换新车了，谁家媳妇生娃了，谁家儿婚女嫁了……忽然，老母亲发话，夜深了，该睡了，明天还要去你丈人家拜年呢!

    元宵节

    正月十五元宵节，农家人一般早饭是臊子面，亦叫长面（长约一二尺），寓意好日子天长地久；中午炒菜吃米饭；晚上煮元宵吃，不过不是清汤元宵，要在汤里下微量的大米，这样元宵就不会煮烂，万一烂了就说“挣了”，因为烂了即破财，而“挣了”是挣钱，这是古人流传下来的说法。

    正月十五最讲究张灯结彩。家家门楼上要大红灯笼高高挂，晚上每间房屋都是灯火通明；孩子打着舅家送的灯笼在街头游玩（这一晚又称为完灯日）；有些村子讲究放古老的天灯，亦叫孔明灯，天灯在空中游荡，周围十里八村都能看到；很多人放烟花，各种花炮腾空燃放，五彩缤纷，吸引着附近村庄的人们前去欣赏；另外，还有一个风俗，后代要给已故先人的坟地送灯火。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前进，相信白鹿原的年俗也会在承前启后、继往开来中不断完善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