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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震:最后的幻象及其辉煌

——尚飞鹏和他的长诗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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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标签:幻象 2015-01-03 15:48:46
在一定意义上说,进入长诗的写作是一个诗人或一个时代的诗歌臻于成熟和辉煌的标志。因为长诗的写作,对于一个诗人来说,不仅需要相对全面的艺术创造力,更需要强盛的生命力和博大恢宏的气魄;而对于一个时代的诗歌来说,长诗往往是一个时代的精元之气的总积累与总聚合

    在一定意义上说,进入长诗的写作是一个诗人或一个时代的诗歌臻于成熟和辉煌的标志。因为长诗的写作,对于一个诗人来说,不仅需要相对全面的艺术创造力,更需要强盛的生命力和博大恢宏的气魄;而对于一个时代的诗歌来说,长诗往往是一个时代的精元之气的总积累与总聚合,是一个时代的诗意可能达到的精神高度。作为至目前为止中国诗歌的最后一座高峰的80年代诗歌,刚刚进入长诗写作却嘎然终结了,我们可把已故诗人海子、骆一禾长诗写作的半途而废作为这一遗憾的象征。紧随其后的这段历史便迫不及待地摧毁了80年代的精神气象,用商品、物欲和拜金主义耗竭了它的精元之气,取代了它苦心经营的良知、直觉和乌托邦幻象,从而使长诗的写作成为不可能。然而那个时代毕竟·匆促地为历史留下了几部长诗,除了·海子的《土地》和骆一未的《世界的血》等几部遗作外,还有欧阳江河的《悬棺》、西川的《激情》、《近景和远景》、陈东东的《在南方歌唱》、廖亦武的《先知三部曲》、钟鸣的《树巢》、李亚伟的《旗语》等。在这篇文稿中,我要谈论的是这一时期的另一位坚持长诗写作的诗人尚飞鹏和他的几部长诗作品。他的长诗作品与上述作品共同构成了80年代诗歌的精神高度。

    诗人尚飞鹏在其长诗中表现出的精神的高度与他的身体的高度之间,他的长诗的恢宏大气与他肉体上的哮喘病之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大约在80年代前半期起,他就开始了长诗写作,1987年他同时推出三部油印的长诗集:《一个灵魂的响动》、《在黄土高原上》、《乱辞》。其后又有《情王》、《窥视》、《貂蝉》、《大梦》等几部长诗问世。这部他第一次公开出版的诗集,是一部长诗精选集,收入《乱辞》(约400行)、{情王》(340行)、《窥视》(600行)、《貂蝉》(260行)、《半音音阶练习》(160行)《大梦》(450行)、《三部曲.无调性·无节奏·无旋律》(600行)《归去》(300行)等九部,共约4000多行。

    在中外诗歌史上,每一段辉煌的史期,都有自己的史诗或长诗,在西方,从荷马史诗到《神曲》、《浮士德》、《失乐园》、《唐璜》、《叶甫根尼·奥涅金》再到《荒原》、《嚎叫》、《太阳石》等等,在中国从《天问》、《离骚》到《胡加十八拍》、《长恨歌》、《琵琶行》、《三吏》、《三别》,再到《王贵与李香香》、《复仇的火焰》等等,它们不仅成为各个诗歌史期的标志,而且是人类精神进化的里程碑。这些史诗或长诗大多是叙事体的,或者有一个理性的哲学框架来支撑,就是说,它们的辉煌与长度不是靠故事情节的推演,就是靠理性逻辑的推理来完成。而尚飞鹏的长诗则是一个纯粹直觉与幻象的世界,这个世界完全是凭着一种在灵感迷狂中情绪的浮沉组合起来的,这是一些长篇梦话和灵魂的呓语,是荷马史诗数千年之后发生的一场场灵魂的特洛伊战争,在这样的战争中我目睹了现代人史诗般的精神历程,和远比古代悲剧英雄开阔的精神空间。

    就像一部具有丰富曲折情节的武侠小说和一部推理严密的侦探小说写起来远比《尤里西斯》和《红楼梦》容易得多一样,一部由直觉、幻象、情绪组成,完全凭灵感推动的长诗,也远比由故事情节或理性逻辑构成的长诗困难得多,也像喝一碗酒比吃一碗饭困难得多一样,它需要更多的天才和灵性、更高的素质和悟性、更精的体验与诗艺。

    飞鹏长诗的灵感和结构来自他的另一项天赋,那就是他始于少年时代的音乐悟性和实践,长诗中那些缤纷而飘忽的直觉、迷幻而浮游的情绪大多来自音乐的启悟和声音的幻象。他惯用的多声部的和谐、多主题的再现、多乐章的结构和变幻莫测的调式与节奏完全是交响乐给予他的,因而他的长诗具有了交响乐般的高贵、浑厚、飘逸和梦幻感。这在《乱辞》、《半音音阶练习》和《三部曲》中表现得尤其充分。

    音乐,在西方人的意识中,是一切艺术的最后旨归,是至高无上的艺术之王。它给所有艺术门类的最根本的启示在于:用最具象的符号去抽象人的生命和宇宙万物的本体。这一启示的要义在于它使艺术有效地摆脱了一切来自现实的尘俗的中介因素,从而得以直接地面对艺术的本体,因而音乐才是最纯粹的艺术。

    飞鹏的长诗写作得益于音乐也就等于得益于这种纯粹,由于此,他几乎没有经过漫长的磨炼而一步便踏入了超现实主义的艺术方式。这在他的长诗中表现为一种迷狂状态中的自动写作,他完全听任语符惯性的推动和操作,而使他的理性和结构能力显得手足无措,这一点几乎使他直抵无意识、直抵本体、直抵辉煌,但也使他难免因失控而粗糙,因缺乏节制而庞杂。此外,他的超现实主义还表现为纯能指链的出现,他的语符几乎没有来自现实界的所指,而是一串串由直觉串起来的、经过提纯的能链条,就像音乐中的声音符号绝不确指现实中的某个既定所指,而完全是用听觉连接在一起从而直接同构于生命——宇宙本体一样。

    音乐源起于生命中的酒神精神,那是一种内心的沉醉与迷狂,是缤纷的梦幻和直觉的想象力。飞鹏从人到诗都深溺于酒神精神而不能自拔,他基本上生存在一种酒意的幻觉中,他曾经骑自行车穿行于街道,看见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一齐向他挤压过来,他掉头便逃,撞得人仰马翻,这一经历在朋友中成为笑谈,但于他却很真实,就像他诗中那虚幻的所指,对他来说并不虚幻而是来自他最真实的生命体验一样。

    直觉、幻象、情绪、音乐和灵感的迷狂使他杜绝了逻辑和理性,但却使他进入了一种纯粹的自然哲学。这种哲学的内核是真,真即自然之道。而这种哲学的外形是美,美即自然之道的存在及其外现。他的长诗正是以.这种美的、幻美的组合去体现真。因而在他的所有长诗中贯穿一种基本的意识和无意识,那就是阴阳、天地、男女,这表现为诗中随处即是的性意识、生殖术以及强烈的性崇拜和女性崇拜、恋土情结、天地与男女、母性与土地在他的诗中互为因果、互相隐喻、互为象,而性与生殖则是自然最完美的存在,是人类最伟大的美、源自生命本真的美,是生命中的闪电与光亮。那高高在上的太阳显示着雄性的强悍和统慑万物的魄力,为的是使土地受孕、复活并创造生命,而土地的起伏与肥沃为的是向太阳显示自己的性感和诱惑。女性的裸体和乳泉是最丰厚的土地,是生命之源,是美的无限可能性。

    性是生与死的分水岭,在性的两边生与死次第展开,构成飞鹏长诗的两个基本的情绪系列,生的欲望:欢愉、歌唱、月光、女性、裸体、性;死的欲望:痛苦、绝望、黑夜、疯狂、丑陋、嚎叫、性。这两个系列构成了飞鹏长诗对自然本体和阴阳和谐、生命创造过程的表达。

    作为一个完全出自天赖的诗人,飞鹏抵达了我们这个时代最精切最敏感的直觉,也抵达了我们人类最大的最基本的理性,因此,我相信,他的长诗是这个时代最真实、最健康的精神幻象。

    而在今天,诗人们纷纷下海远航,或者干脆溺海而死,金钱和欲望之潮冲刷着人类诗意的孤岛。这个时候,直觉不足以唤醒美、理性不足以唤醒良知,诗不足以唤醒生命,人不足以唤醒存在,不足以去超越尘俗的困扰,那么,又会有哪一种幻象足以成为人类精神的能源和矿藏,成为人类为自己绘制的蓝图和前景?

   在这个意义上说,飞鹏的这些长诗,必将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最后的幻象和最后的辉煌。那么,让我们把它还给历史、还给生命自然、还给上帝。      
 
    1994.7.8日于西安                                                         

     (李震:陕西师范大学传播学院院长  陕西省评论家协会主席  著名诗歌理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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