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起来方法是天机 杨志鹏、余世存谈《世事天机》
作家杨志鹏是一位生活在青岛的陕西人。20余年海风吹拂,杨志鹏依旧乡音未改。
近日,杨志鹏回到了西安,他说,每次回来都要在终南山里住两天,修行、思考,与幽人独往来。
杨志鹏还是一位企业家,但是他更看重作家这个身份,作品里有他的精神寄托,也有他对社会现实的深切关怀。
杨志鹏的第三部小说《世事天机》于近期出版,著名学者余世存为这本书欣然作序。余世存说,在作家的笔下,已经很难看到比社会现实更有想象力的东西,但是《世事天机》是一个例外。
这本书触及了哪些社会现实?在杨志鹏与余世存的对话中我们不难发现。
《世事天机》长达58万字,其中一些关键的部分是杨志鹏在终南山的茅棚里完成的。每天杨志鹏随着修行的人一起凌晨4点多起床。有时他要帮着大家一起扫地、洗碗,却都插不上手,大家劝阻了他,让他好好写文章。十余天的时间里,杨志鹏只和大家一起上山拉过一次柴。
终南山里,这些修行的人每个人都很快乐,做事也丝毫没有推诿和懈怠。杨志鹏说,这样的生活场景给他前所未有的生活体验。
或者山中的月朗风清让他对山下纷繁复杂的生活更多了一份体悟,那段时间,杨志鹏写得很顺利,每天平均写六到七个小时,平均约五千字。
《世事天机》里是与山中鸟语泉鸣截然不同的灯红酒绿。书中讲述了一个当代开发项目的故事,围绕这个项目,主管官员、执行官员、项目开发者、招商引资等等之间的因缘和合。作为一位做文化旅游景区开发的企业家,杨志鹏的书有着更强的真实性。
余世存的代表作品有《非常道》、《中国男》等。他被称为“当代中国最富有思想冲击力、最具有历史使命感和知识分子气质的思想者之一”。以犀利深刻为读者所称道。
就《世事天机》,杨志鹏与余世存进行了思想上的火花碰撞。
余世存
物质的极大丰富,使人类的欲望无限制增长
华商报:《世事天机》刚刚问世,引起了热烈反响。关注现实,叙述当下,是这本书的最大特点。但也出现了不同的解读,有人读出官场,有人读出商战。两位怎么解读这本书?杨志鹏:《世事天机》是对中国30年发展历史的一种发现与描述。不同的解读是正常的,因为生活本来如此。
余世存:作者向我们讲述了一个当代开发项目的故事,这个故事是一个典型、一个缩影。我们从中看到,国人开发、做局、立项、圈钱,是如何扭曲人性人心的。正因为复杂,才具有超越生活的艺术震撼力。
华商报:《世事天机》的序言中说,这部书实际上是一部民族秘史。为什么这么认为?
余世存:因为我们现在所了解的历史和现实,多半是借助宣传,包括大众文化所传递的对当代社会描述。但这种历史叙述在大部分时间里代替不了现实社会本来的面目。中国一直有一个传统文学在担当写史的功能,从文学里读到一种真正的历史,像陈寅恪从白居易诗歌里演绎出唐代的真实状态。当下中国,社会学家、历史学家,以及经济学家的某种缺席,对当下社会最真实的描述让位于文学家们。但这么多年来,中国大量作家表现得并不出色。所以曾经有人说,没有在中国作家笔下看到比现实更有想象力的东西。《世事天机》是一个例外,它直指当下现实,其离奇或重大超乎我们的想象。这个东西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秘史。
华商报:《世事天机》天机何在?
杨志鹏:借用余世存老师的话说,我们生活的当下,是一个悬而未决的社会。物质的极大丰富,使人类的欲望无限制的增长。人们在获得物质享受的同时,却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幸福感。为什么?人们缺乏精神依托,没有精神引导的一群人,等于在黑暗的夜晚关掉了车灯狂奔,翻车的危险随时存在。《世事天机》中的人物进行了艰难的精神寻找。能使我们快乐起来的方法即是天机。
无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最大资源还是土地
华商报:书的整个故事线索围绕一块土地的开发。关于土地开发问题两位怎么看?
余世存:小说中把主要矛盾集中在开发一块土地上。想想目前中国社会,无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集聚的最大资源还是土地。30年来中国的改革开放,最大的发展成果,就是中国的城市化。中国以前原始城镇已经基本上全部消失了。在中国960万平方公里上,几乎重建了一个中国。就是说那些老城区也好,或者农村的老房子也好,几乎消失殆尽,剩下一点留给人们一点凭吊的东西。城镇化的过程涉及方方面面,而我们的这些学者专家,可能当时显得太天真了,以为仅仅是一个城市化率的问题,仅仅是一个带动产业升级的问题,没有想到这其实涉及我们说的生态、心态等全方位的变革的问题。
中国要进一步发展的话,可能要进入到我们说的二次城市化。我们说的第一次城镇化浪潮,就是农民想进城。第二次城市化浪潮可能是城里人想到郊区去,或者是想到农村。这是二次城镇化。但是就像杨老师指出的,每次城镇化带来核心资源的重新整合。各方利益博弈是复杂的。这本书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标本。
杨志鹏:中国改革开放30年,对国民影响最大的是对土地的开发。在经济的意义上来讲,它推动了中国社会的发展,使中国变得繁荣富强了,但是从另一方面,因为开发本身就是一种对资源、对财富的重新配置。我试图通过这部小说对一座荒山开发过程的多重矛盾纠结的描述,呈现中国30年来改革开放缩影,使读者看到中国社会目前所呈现的复杂的现实。
书名《世事天机》
如果整个环境破坏了,没有人会是幸运者
华商报:书的后记中说“我被人害了,我却是害人的人的兄弟”,令我联想到现在一些社会现象,比如说地沟油、假羊肉。
杨志鹏:我用集体原罪说来概括。我们和大众和周围人都有密切的联系,而这种联系就是说,我做了一个毒馒头我不吃,我拿到城镇上去卖,但你亲戚家孩子上学路过时买了一个吃了。所以有人说,这个时代是一个互相投毒的时代。用《大乘无量寿经》中的话说,叫“饮苦食毒”。实际上它是我们整个社会追求的结果。只有我们每个人首先纯净自己的心灵,你不要做毒馒头,不要造假肉,每一个人都好,大家就生活在一个平安幸福的环境了。
余世存:其实我们自己身边都能遇到这样的例子。前不久我买了一瓶国产钙片,一嚼就嚼出一个玻璃碴子,当时我非常沮丧。我们很多人以为我们跟这个社会,跟这些正在发生的事儿没有关系,他们以为自己能跟这个社会切割开来。比如他们喝纯净水、甚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或者把孩子送出国,他们以为跟这个社会没关系了,实际上如果整个环境破坏了,没有人会是幸运者。
杨志鹏:本书的主人公黄嘉归,通过关系帮他搞房地产的朋友在城市中心开了一家游戏厅,在游戏厅里赌博。这个游戏厅每天有很多学生去,家长为此痛苦不堪。恰恰他的新婚妻子是记者,接到群众举报以后,深夜查访时,被游戏厅的工作人员在混乱中砸死了。这个事件本身说明,我们人人都参与其中,我们无法说清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到底与我们有多少联系。所有的事情这是大家共同做的结果,人人都洗不清。
说出了事实真相,提供了社会真实的标本
华商报:在小说里写了大量女性,对于这些女性两位是怎样的态度?
杨志鹏:在我的小说里,尽管女性有不同的遭遇,但她们的内心世界是光明的。所以我笔下的每一个女性,首先我把她们作为母亲来看待。如果说社会是一个大杂烩,事情大部分出在男人身上,这是符合事实的。
余世存:这个小说我一气读下来,特别牵动人的感情。他写了那么多女人,而且基本上他都是抱着欣赏、爱的态度在写这些女人。这是我当时读小说的时候也特别有感触的地方。这个社会的苦难,女性承受得最多。但她们甚至比男性更早走出我们所说的对错、苦难的关口,向大家呈现出人性的美好、善良。我觉得中国男人应该重新打量身边的女人,应该真正地关心她们。
华商报:余世存先生称这本书为济世小说,为什么?
余世存:我们现在面对的这本小说,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商战小说、官场小说,而是一个有温度的小说,他写的无论是奸商还是贪官,最终对他们都是一种宽恕,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是希望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我觉得在这个意义上,可以把它看作是一个济世小说。这部小说说出了事实真相,提供了社会真实的标本。
华商报:书里的黄嘉归,他在经商过程中,充当了一些帮忙帮闲的角色,或者是投机的角色。被黄嘉归这样的商人所影响的同行们如何自证清白?
余世存:对,与其去自证清白去自我辩解,倒不如去救赎,无论是救赎自己还是救赎社会。否则的话,你认为你成功,但你的成功是建立在一些危机和灾难面前,你还认为你是清白的,这说不过。我们很多人,一旦别人说对他不利的话,他马上辩解。你与其辩解,还不如真正参与到给周围给社会以真正的温暖。如果你辩解清白了,难道很多人就高兴了吗?显然不是。你只有拿出勇气和力量来,用我们现在流行的词汇,你给这个社会提供真正的正能量,让这个社会从你那儿感觉到温暖、希望,甚至是明亮的东西,那才是对社会有益的。
人最大的烦恼来自永不满足的占有欲
华商报:余世存先生说,这本书是一个“洪洞县里无好人”的当代翻版,大家都有欲、都有罪。这样写是否过于悲观了?
余世存:中国社会一直有一种即时审判的机制。这个机制你可以说是民间舆论。现在可以说是网络。这个审判机制是很厉害的,这其实是中国审判的一种道义基础。我觉得以后也会变成我们的法理基础。
还有一种审判,人们可能很少注意,就是对生物学和心理学有一定了解的人知道,人到了中年该注意自己的相貌,有一些网友,把现在的一些教授跟民国时期的大学者照片拿来一对比,你就可以看出是不同的。就是一个中年人一定要对自己的相貌负责。
杨志鹏:日本的江永慎博士做了几百万次水的试验,说明人的言行、心理,会对宇宙万物构成影响。我们的一个心念、一句话,它的影响可以波及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余世存:对,江永慎博士做的《水知道答案》,就是你对水什么态度,水是知道的。你对水说感谢你,水的分子结构在一瞬间就会表现出花朵一样的颜色。假如你说我憎恨你,你坏。然后那个水的分子结构马上就断裂了,变成碎片了。
华商报:对于当代人来说,焦虑与困惑无处不在,对此,两位有哪些建议?
余世存:我大前年从云南回来,几乎一无所有了,那时候我也有点焦虑。生计问题怎么解决啊。但我在北京和所谓的成功人士打交道,那些都是有房有车、著作等身的人,我发现虽然物质上他们满足了,但是你发现他的神、精气神没了。按说他们物质上得到满足了,但是他的人没有张开,反而是弯着了。你感觉他在一个规范的轨道上走,从来没有自由过,或者放开大笑过。
杨志鹏:人最大的烦恼来自永不满足的占有欲。汉语有一个很好的词,叫“舍得”,先舍后得,舍弃贪欲,得到智慧。终极意义上信仰是什么,就是明白人生的真相。人只有不断地追寻才使人生变得有意义起来。
本报记者张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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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华商报读书会将举办《世事天机》新书研讨会,欢迎大家与作者杨志鹏共同品评新书。
时间:今日14:30
地点:小寨东路万邦图书城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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