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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教师造船摆渡20年护送学生上学

行动教育
来源: 标签:摆渡护送造船 2010-05-12 09:13:39
教师和船夫,这两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职业,已经在王勇身上共存了20年。这个48岁的东北男人有时会自嘲地说:“我是书教得最好的船夫,也是船开得最好的老师。”

冰点特稿:摆渡

摆渡

 

冰点特稿:摆渡

王勇站在搁浅的铁皮船边

 

 

 

冰点特稿:摆渡

王勇把铁皮船推进江里

 

 

 

冰点特稿:摆渡

王勇和碑沟村的孩子

 

 

 

冰点特稿:摆渡

王勇搀扶孩子上船

 

 

 

冰点特稿:摆渡

王勇和学生们在回家的路上

 

 

教师和船夫,这两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职业,已经在王勇身上共存了20年。这个48岁的东北男人有时会自嘲地说:“我是书教得最好的船夫,也是船开得最好的老师。”

可清楚内情的人都知道,在这句貌似轻松的玩笑话背后,却隐藏着一段厚重的故事——在过去的20年里,在每个上学日的早上,辽宁省丹东市宽甸满族自治县碑沟小学的这个教师都要划着船,把住在河这边的孩子送到河那边去上学;到了傍晚放学时,再划着船,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家。

早些时候,孩子们坐的是王勇自己打制的木船;再后来,换成了烧柴油的铁皮船;枯水期的时候,王勇会领着孩子的家长们搭桥;等冬天江封上了,王勇就带着孩子们,走过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面;而实在没有路走的时候,他就只好背起孩子们,趟过去。

这些年来,在这条求学路上,究竟摆渡过多少个孩子,王勇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他只能模模糊糊地记得,最多的一年,他带过19个,最少的时候,也有六七个。

在他的呵护下,一茬茬的山里孩子长大成人,他们当中的许多人,离开了小山村,开始一种全新的城镇生活,而这个山村 小学的老师,却依旧活在几乎是一成不变的日子里。

求学路上的河

4月12日清晨5点来钟,王勇起床了,他简单地扒了几口饭,就出门往江边走。

王勇从来不敢赖床,因为每天早上6点,孩子们都会准时在村头的渡口等着他。山里温度低,如果他出门晚了,孩子们就容易被冻感冒。

这个小学老师所在的碑沟村,是个有着15个村民组的小村子,位于鸭绿江南岸的一处山沟里,四百多户人家,散落在山沟各处。住得最深最远的一户人家,走到村口,要在山路上花上近一个小时。

即便到了这儿,出村也并非易事,横挡在人们面前的一条大河,成为这个小村与外界最大的阻隔。它是鸭绿江的一条支流,两岸相距四五百米。河上多数时候看不到一座桥。而王勇和孩子们每天要去上课的碑沟小学,位于这条大河的北岸,与碑沟村隔河相望。

对面前这条大河,碑沟村的人们感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这条大河是养育了他们的母亲河。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许多人的生计来源,正是在这条河里捕鱼、挖沙。可另一方面,这条河也让他们的出行变得极为困难。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小船,大多数时候,如果没有它,人们都无法出门,尤其到了丰水期,水位能一直涨到半山腰,涨到许多人的家门口。也正因为如此,村民们平时会尽可能减少去对岸的次数。每次出门,都是把好几件事“攒”在一起办。

但大人们可以把事情攒在一起办,孩子们的上学,却成了大问题。

一度,村子里曾有过一所小学,但上世纪80年代,由于生源过少,这所学校被取消了。从那以后,村子里再也听不到朗朗的读书声,孩子们要上学,都得到对岸的碑沟 小学去。

这儿的许多孩子都会划船,所以刚开始时,是由年长的孩子划着船,带着年幼的孩子们去上学。但有一次,因为风大浪急,孩子们划的船翻了,所幸江边长大的孩子水性好,才没出什么大事。

从那时候开始,碑沟村的家长便开始轮流接送孩子上学和放学,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碑沟村是个穷地方,成年人的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山林里种地或者养蚕,就是在河里捕鱼或者捞沙,总有抽不出时间的时候。

这种提心吊胆的状态,一直持续到1990年。那一年,自小在碑沟村长大的王勇,回到碑沟小学任教。

摆渡者

如果粗略打量,会发现从表面上看,这个小学老师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个头不高,身体壮实,雨后的泥巴路,旁人都踮着脚,他却满不在乎地踩着走,一双可以拉到大腿的蓝色长筒胶鞋沾满了泥,说起话来带着浓厚的东北口音。

但如果你仔细观察,还是能在这个中年人身上发现一些异样。看上去,他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但白色的发根却泄露了秘密——他的头发全白了,每年过年,都要上理发店里去染一次。

这是时间在王勇身上留下的最为深刻的烙印。

“2001年民办代课教师最后一次转正,考试前一天夜里,我紧张得整夜睡不着,早上起来就这样了。”他摸摸头发,叹道。

1984年,20岁的王勇刚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经人介绍,他进入了教育系统,成为一个民办代课教师。

在那个刚刚改革开放的年代里,教师还常被人叫做“臭老九”,更不用说像王勇这样的编外人员,他每个月的额定工资只有32元,连自己的花销都不够。

而就连这点微薄的收入,都经常发不到手上。那些年里,教师的工资还是由乡镇发放,宽甸是个穷县,经常发不出工资来,有时候用县里自产的啤酒、水果代替,甚至还打过几个月的白条。

1989年,王勇与当地一个叫任淑梅的姑娘结婚了。妻子一家人时常劝他,不要继续担任民办教师了,甚至有亲戚对他说过这样刺耳的话:“你怎么就找不着活儿干了?一个月拿这三十、五十的,我都瞧不起你!”

碑沟村的前任村支书隋延文也记得,1992年,他曾3次找到王勇,希望他能到村委会工作——老支书想把这个村里唯一的高中毕业生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而另一个很具诱惑力的条件是,当时村干部的年收入,是王勇的10倍。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个民办教师考虑了几天,却拒绝了这个人人羡慕的“肥缺”。

时隔多年之后,当回忆起这件往事,王勇露出一丝轻快的笑容。“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众口难调,天天得挨骂。我可干不了这样的活儿。”他说,“还是干老师自在,和娃娃们在一起,老开心了。”

1990年,从教6年的王勇调回了碑沟村小,他是当时村子里唯一的高中毕业生,之前,一直在县里的其他学校担任代课教师,调回这儿的目的,是为了照顾日渐年迈的父母。

他每天划船上下班。有孩子家长找到王勇,希望他能担起接送学生的担子,他便爽快地答应下来。但不曾想到,从这时起,王勇也开始了自己的“摆渡”生涯,而且一干就是20年。

小学

和城里的许多小学比起来,碑沟小学无疑是简陋的。几只放养的猪崽,在教学楼旁撒欢,头天晚上刚下过雨,操场上一片泥泞,在生锈发黑的篮球架下,有几个孩子在打篮球,皮球已经看不清颜色,落在地上就粘住了,压根弹不起来。

可这是方圆几十里地唯一的一所小学,也是村里孩子就近上学的唯一途径。

居住在南岸的家长们,小时候几乎都有过河上学的经历,并深知这当中的辛苦。为了给孩子创造好一些的教育条件,稍微有条件一点的人家,都搬离了这个小村子。

交通不便还引发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村里的女孩大多选择了嫁到外面去,而外面的女孩却没有人愿意嫁进来,全村1000多个居民里,光棍就有100多号人,其中不乏四五十岁的老光棍。

所以,碑沟 小学的学生生源越来越少。最多的时候,这个 小学有150多名学生,但现在只剩下52名,人数最少的六年级,只有5名学生。

现在,每天跟着王勇上学的,只剩下了6个学生,最大的是六年级,最小的是一年级。

王勇和这些孩子之间,已经培养出了一份单纯而美好的情感。

二年级的陈伟,是个梳着辫子的小姑娘。有人笑话她年纪小,她就会说:“谁说我小了,我叫陈伟大!”

不过,“陈伟大”常有哭鼻子的时候。有一次夏天,王勇背着她过河,陈伟的左脚凉鞋没系紧,滑进了江里,王勇把她送到岸上,连忙回身去捞,却也没捞着。

丢了一只鞋,陈伟没法走路了,再加上心疼刚买的粉红色凉鞋,小姑娘就趴在王勇的背上,一路哭回了家。为了哄她高兴,王勇特意买了一双新凉鞋送给她。

三年级的王明娇也记得,有一年春天,河水把刚搭好的木桥淹没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桥面,她不敢过桥,是王勇跳下河去,用身子挡着她,她才敢一步一步地蹭到江对岸。

六年级的尤明林,是这群孩子里最大的,王勇已经送了他六年。这个小男生正在长身体,个子已经和王勇差不多高了,每次王勇背他过河都很吃力。

“如果没有王老师,我恐怕读不到这个年级,”尤明林感激地说,“在我心里,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时间久了,压在王老师肩膀上的除了这些孩子的体重,还加上了他们每个人的生活。在这群学生里,有两个特殊的孩子,他们来自一个特别贫困的家庭,11岁的姐姐王名月,上 小学3年级,她患有先天性斜颈,总是歪着脖子看人,弟弟叫王名利,患有严重的兔唇,口齿不清楚,但由于家境贫寒,父母没有能力带他们去看病。

这也成了王勇的一块心病,现在,他最大的愿望,是能够找到好心人来资助这对姐弟。

“我自己是穷人家出身,所以我太明白这些穷孩子了。”王勇说,“我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地走出这个穷山沟,过上正常的城里人的生活,不要再回来。”

可现在看起来,这样的生活离孩子们还有些遥远,起码,他们得先过了眼前的这条河。

船、桥和老师的背

要过河,自然离不了船。

起初,用来摆渡学生的,是王勇自己制造的一艘小木船。它长约3米,最宽的地方有1米左右,一次只能运上四五名学生。最多的时候,王勇一个早上要来回三四趟,才能把学生们都送过岸去。

2002年,县里教育局给王勇配发了一艘大型铁皮船,这艘船带着柴油发动机,长约6米,宽1.5米,一次能运10个人,速度也快了很多。王勇终于告别了人力划桨的日子,这让他高兴了很长时间。

不过,无论是木船还是铁船,过河时,王勇和孩子们都是小心翼翼的,再活泼的孩子,上了船也都立刻安静下来。

在王勇的教育下,他们对这条大河产生了某种敬畏感。

下船的时候,年纪最大的学生先上岸,然后用手把住船头,第二个学生上岸后,把船绳牵住,不让船身乱晃,后面的学生陆续下船,最后一个学生,负责把坐垫收进船舱里。只有等学生们都安全上岸了,“船长”王勇才会离开船舱。

孩子们受到了王勇的严格训练:在船上不允许嬉笑打闹,江面上没有风浪的时候,可以坐着,一旦风浪大了,孩子们都必须趴在船舱里,这样能够集中重心,“船就不容易翻”。

尽管如此,20年来,王勇还是遇见了很多次险情。

有一次,一个小姑娘在船上睡着了,到岸后,她迷迷糊糊地下船,却被船头的绳子拌了一跤,掉下江去,幸好王勇的注意力很集中,他赶紧跳进江里,把小姑娘救了上来。

2002的夏天,王勇遇见了鸭绿江有史以来最大的江汛,江里的风浪有1米多高,铁皮船在波浪里就像“一片小小的树叶”,他只能命令孩子们趴在船舱里,自己跪着开船。回家看新闻,看到鸭绿江上的很多大船被风吹到岸边搁浅了,还翻了几艘,他才有点后怕。

每逢秋天的清晨,江面上都弥漫着浓浓的大雾,能见度只有两三米,经常辨不清方向,船会在河面上打转上数个小时,有好几次都险些和来往的其他船只撞上。后来,大河上空拉起了一条电话线,他让年长的学生趴在船头,看着电话线的走势,才能勉强渡河。

有时候,即便有船也解决不了问题。

每到冬天,大河冰封,无法行船,王勇就带着孩子,小心翼翼地穿过冰面。他走在最前面,拿着一根长木棒,敲击着前方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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